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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主與法治制度的關聯 (39）

德國哲學家康德曾說：「無民主的法治是空的，無法治的民主是瞎的。」這就說明了民主與法治密不可分的關係，需要兩者兼顧，缺一不可。民主政治若欠缺法治，將成為暴民政治，理由很簡單，因為人性往往是不理性與自私的，人民的權力過分擴張時，就等於人人都將受害，也就等於這種權力是沒有意義的。民主就像一艘渡輪，人們要能平安的駛得同船渡，就必須遵守基本規則；同樣的，當法治欠缺民主的時候，就會變成獨裁政治，所有一切施政，都將只以獨裁者個人意志而執行，無法受到約束。我常常在想，美國這樣一個號稱世界最自由民主的國家，為什麼可以如此強盛而富裕？如果仔細探究，根本的原因就在於，美國是一個全面法治的國家。美國人把憲法、橄欖球和爵士樂看成是上帝賜予的三大禮物，而憲法是保護人民自由與人權之最高法律，人民的基本權利與利益永遠在最高位，可嚴格限制和約束政府權力，減少政府因過分擴張權利而為害人民的可能。因為美國人認為，政府權力過大所可能犯的錯誤，往往比人民犯罪還要嚴重；因此在這個國家，政府權力受到強力約束，包括新聞媒體和社會團體的監督與批判。在美國最高法院擔任法官三十年的霍爾姆斯（ Olive Holmes）說：「罪犯逃脫法網與政府的非法行為相比，罪孽要小得多。」所以對美國人來說，不僅人民要守法，政府更要守法，不守法的政府人民有權利推翻。所以美國的民主，是在充分法治管理下所呈現的，對所有美國人來說，自由民主是他們所堅信不移的普世價值，而這個基礎，就是建立在一個公開與平等的法律之下。以此為前提，養成人人守法的精神，沒有人有特權跳脫這個法的約束之外。在美國，守法觀念很清楚地表現在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面。很難看到有錢人或是有權勢的官員可以「走後門」。我在美國上下班時間開車，高速公路也常有塞車的情況發生，但幾乎看不到有人會亂按喇叭或是行駛路肩，大家還是遵守秩序的排隊。反觀中國人，往往認為公共秩序與交通規則是參考用的，能快就快、能搶就搶，大家互不禮讓的結果最後就是擠成一團，無法動彈。追根究底的原因，就是中國人的守法精神不足。但是中國人為什麼會不守法呢？說穿了，就是中國人的法往往是人治的法，不是民主的法。人治的法，公平性與可靠性就值得懷疑商榷了，但為什麼中國人的法是人治的法呢？當然這與國情和文化有關係，也與民主化的程度有關。畢竟，法是人所訂出來的，如果訂法的人和通過法律的人，不是透過民主方式產生，這種法自然就是一種不公平，甚至是一種霸道的法。中國幾千年來的君王統治就是最好的例證，改朝換代，換的是人而不是法，碰到好的君主，百姓或許生活好一點；遇到暴逆無道的君王，人民就只有自求多福了。一切都是因為法不是建立在民主的基礎之 上，而是建立在人為的君王統治之下，就像元曲詞人張浩養說的：「興，百姓苦；亡，百姓苦。」「峰巒如聚，波濤如怒，山河表裡潼關路。望西都，意躊躇。傷心秦漢經行處，宮闕萬間都做了土。興，百姓苦；亡，百姓苦。」國家不論是興還是亡，百姓都是苦的。原因很簡單，國家亡的時候，百姓遭受局勢動亂的暴力掠奪，自然是苦不堪言；可是國家興的時候，百姓一樣好不到哪去，人民的權利一樣受到掠奪，得不到保障。畢竟，在沒有民主的時代，人民毫無力量，君王說的話可能比法還重要，這就是中國數千年來君王統治下人民的現實寫照。中國人當官的權利、責任與義務常常都是分離的，在上位者往往有權利而無相對的責任義務，而在下位的人民與百姓，往往只有責任與義務卻無權利。在這種不對等的關係下，吃虧與受害的還是沒有權力的人民。所以人民苦，就苦在沒有權。因此，當權利與責任義務沒有明確的對等關係時，民主與法治就只是空談了。簡而言之，民主與法治的關係密不可分，彼此相輔相成，不可分離，民主一定要以法治為基礎，而法治也一定要以民主為依歸。當人們追求自由，伸張個人的理念與主張時，必須在明確、公開、平等的法律規範之內。同樣的，法治也要有一定程度的限制，不可無限上綱，必須建立在民意基礎的條件之上，民主才能發揮真正的價值。